怀念八哥的岁月

王利群

　　俗话说“梧桐招凤凰”，可谁也没料到，小区口袋公园里那棵寻常而繁茂的香樟树，竟引来了少见的稀客。
　　那天，当我读书眼困，推窗观望时，有两只身形修长俊逸的鸟儿首尾衔接飞过来，扑进了前方高大香樟树的绿荫波涛里，继而在其中愉悦地鸣叫，快乐地跃上跳下，或并肩栖息于浓荫处。它们粉黄的脚趾紧抓横枝，用鹅黄的长喙梳理黑缎子似的光亮羽毛，时而互相瞅瞅，温情脉脉地轻歌细语。我猜，这也许是一对恋爱中的伴侣吧，可能是来寻找合适的婚房。
　　它们会双飞双宿，长久留在这里吗？为不惊扰这对幸福的鸟儿，我站远点悄悄观察，心中欢喜道，身边或将增添一对会唱歌的新邻居呢。两只鸟不负所望，果然留了下来，它们先详细查看了几个树洞，可能嫌太小，最终选择了一处枝杈茂密且比较隐蔽的地方，开始自己搭窝。它们齐心协力，衔来树枝、枯草、茎叶，在树上安了家。
　　自香樟大度地接纳了这两只鸟儿，树鸟相依相伴，便吸引了来往路人的目光。认识的人说这是八哥，是很灵性的一种鸟。从此，每天黎明，我都能听到欢乐的鸣叫，真是婉转生动的晨曲，随即起床去愉快上班。苍茫暮色中，经常瞅见它们比翼双飞，从野外觅食返回的身影。我不禁来了兴致，空闲时耐心地模仿八哥的叫声，或教它们说话，它们听到，还欢喜地跟我学舌应答呢。这真是两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鸟儿，不久便学会了“你好、再见”这样的简单词语。有时我在窗台外放点食物、清水，八哥夫妻偶尔会谨慎光顾，感激地鸣叫几声，不过，它们主要还是以外面的蚱蜢、蝗虫、蝼蛄、蝇虻等为主食。
　　一个月后，树巢边沿露出了四只粉嘟嘟、毛茸茸的幼鸟脑袋。打此不管天气阴晴，八哥夫妻风雨无阻地出去捕食，再叼虫回来喂养自己的孩子。可天有不测风云。一日黄昏，一只游隼冷不丁闯进这片空域，飞旋刺探一圈后，发现了雏鸟，企图拿它们当点心。游隼突然利箭似的冲向树上的鸟巢，觅食返回的八哥夫妻见情势危急，毫不迟疑地迎上去，左右截击猛啄入侵者，与游隼勇敢搏斗，空中羽毛飘飞，唳嘹声声。八哥夫妻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奋不顾身，拼死捍卫。一个男孩见状，赶忙拉开弹弓，用石子接连射向游隼。游隼惊慌胆怯，仓皇逃离了。现场观看的居民给八哥夫妻和小男孩竖起拇指，无不拍手称快。
　　后来，八哥夫妻带着已能飞翔的孩子，对居民楼说着我教会的“再见”，继而在旭日辉映的香樟树及口袋公园上空盘旋几圈，恋恋不舍地高飞远走了。我望着它们离去，虽然难舍，但仍在心里祝愿八哥搬家能顺利平安。
　　岁月缱绻，鸟去巢空，再也听不到昔日鸟友那熟悉的鸣唱，也不知它们迁往哪里？有没有找到新的宜居之所？我想，八哥夫妻可能把这里当成了临时居所，就算没有意外，迟早也会飞走的。我宽慰自己，也许过些时日，会有新的鸟雀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