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记
作者:沈复
为你读诗:宝木中阳 袁铭喆 韩啸 | 配音演员
时方七月,绿树阴浓,水面风来,蝉鸣聒耳。
邻老又为制鱼竿,与芸垂钓于柳阴深处。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句。少焉,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浴罢,则凉鞋蕉扇,或坐或卧,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三鼓归卧,周体清凉,几不知身居城市矣。
篱边倩邻老购菊,遍植之。九月花开,又与芸居十日。吾母亦欣然来观,持螯对菊,赏玩竟日。
芸喜曰:“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
余深然之。
节选自《浮生六记》之《闺房记乐》
- 关于作者 -
沈复,清代文学家,著有自传体作品《浮生六记》,在世时默默无闻。
清道光年间,杨引传在苏州冷摊上得到此书手稿,后交上海申报馆印刷出版,遂声名大噪。
最好的爱情,是闲情
「留言」:分享你与爱人在日常中的一个珍贵瞬间吧
﹀
﹀
﹀
月光照临的夏夜里,伴着虫鸣在池塘边乘凉
,喝一点小酒,天南海北地聊天……这样的场景,是你曾期待过的,与爱人相伴的样子吗?
我们常觉得爱情如宇宙般宏大,把晚风、玫瑰、星辰?等最美妙的意象加之于彼此,却也最害怕终有一日会为“谁去洗碗”而彼此埋怨。
许多相爱的人最终分别,往往都不是因为命运坎坷的考验,而是囿于生活的琐碎。爱在日复一日的平淡里,消失了。
北卡罗来纳大学的Barbara Fredrickson研究发现,在我们感受到“爱”的时候,会有一些神经和荷尔蒙的变化,这些变化是短暂的。于是她把爱定义为一个个“发生了积极共鸣的微小瞬间”。
尽管亲密关系可以长长久久,但我们体会到这种情感的方式,仍然只能通过一个又一个短暂瞬间。这些微小的共鸣
不断发生,持续不断地激活我们关于爱的触觉。
一次,又一次,每天,每年。
张大千,《仿杨升峒关蒲雪》(局部)
那么这样的共鸣要从何而来呢?
我想,也许就是来自某种彼此默契的“闲情”。曾看到过一句话说“最好的爱情,其实是闲情”。因为有你在,所以有许多闲话可叙,有许多“有趣而非必要的事”想去做。
你问我这样微小的共鸣
有意义吗?
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我相信你愿意像作家张晓风一样感叹:“生命中的每一霎时间都是向永恒借来的片羽。”“胸襟中的每一缕柔情都是无限天机所流泻的微光。”
高村光太郎曾在《晚餐》一诗中这样祈祷:
愿日常琐事皆有生命灵气
愿生活边边角角皆放射密致光彩充盈于万物的那些赐予请时时将我们满溢
日常琐事,也能满溢光彩,多好呀。
而其中的灵气和光彩从何而来呢?我想这是一门生活的艺术。而《浮生六记》的作者沈复与妻子芸娘,恰恰最懂这般门道——
乡居院旷,阳光逼人,就让扁豆沿竹框攀缘,做成“活花屏”。长成之时,恍如绿荫满窗。
买不起名贵茶叶,就把茶用纱囊包裹,藏入晚含晓放的荷花中,沾染香气。再用雨水
冲泡,香韵尤绝。
油菜花盛开时去郊游,不愿冷酒冷菜败兴,就花一百文钱雇个馄饨挑子,煮饭煎茶就地野餐。只吃得一众人醉倒在花田里,高歌长啸
。
陆俨少 ,《峒关蒲雪》(局部)
更幸运的是,他们那些关于生活的灵光一闪,都被彼此捕捉到了,甚至在多年之后,沈复仍历历在目,满怀深情地用文字细细载下。
尽管囿于时代,沈复的文采未曾被当世人所识,官场落寞;也因旧式婚姻与观念桎梏,他们未能演绎一出完美的爱情结局。
但所有那些细碎而美好的日常
,都曾切切实实地发生了。
我想这些,也正是林语堂、陈寅恪等文学大家,还有许许多多个醉倒其间的读者,将其一读再读的理由。
领略过这些闲情与爱,终有一日,你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让你愿意在琐碎之中说出这样的句子:
我相信,淳朴恬适自甘的生活,是宇宙间最美丽的东西。